高洛村会演奏古乐的村民平均年龄达55岁。
本报记者张建堂摄
三农B2B网讯 河北涞水县高洛村是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老村庄。高洛古乐音乐会会长、指定传承人蔡玉润今年60岁，是高洛村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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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房子”是高洛古乐“坐坛“的地方。高洛村的“官房子”是两间平房，是音乐会会员集资盖起来的，墙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冀中笙管音乐(高洛音乐会)”的牌子，发证日期是2006年。这一年也是国家首次对文化遗产进行认证，高洛古乐是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简单的“开坛”仪式
2013年农历正月十三早晨六点不到，蔡玉润来到位于村中心位置的“官房子”。这一天，是一年中高洛古乐音乐会“开坛”的日子。“传统意义上是老百姓请神，保佑一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蔡玉润说，这样的习俗已延续了几百年。
“官房子”的大门差不多有9个多月没有打开了。“平时农闲时节在这儿排练，但现在人经常不齐，都去外面打工了。”蔡玉润说。
上午9点30分，“官房子”依然冷冷清清，高洛古乐开坛仪式因古乐手人数不够还不能开坛。蔡玉润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时抬头向门外张望。“可能大家早饭没有吃完吧，往年早上六点我们就开坛了。”
高洛古乐，今称冀中笙管乐，祖传的全名是“高洛蓝旗音乐圣会”，目前大家认可的是，高洛古乐音乐会起源于汉代宫廷鼓吹乐。
上午10点30分，“官房子”里人开始多了起来，蔡玉润决定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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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愈来愈急……咚，戛然而止。笙发出舒缓的声音，鼓槌再次轻轻落下，蔡玉润鼓起腮帮子，高洛古乐中最重要的乐器——管子拉开了每年一度的开坛仪式。伴随着管子声音的是铛、笛、锣……还有佛教中念经用的木鱼，声音或悲或喜。
整个仪式持续了不到5分钟，现场古乐手加起来不到8人，两名女性，一个来了又走了，因为手机响了。
“为什么开坛时间这么短呢?”记者问到。“凑合着开坛吧，现在连乐器都凑不全了，没有人来。”蔡玉润略显尴尬。整个院子里只有几个年龄大的村民蹲在一旁抽烟、说笑。
开坛仪式之后，大伙各自散去，留下空荡荡的“官房子”。
县文化局原副局长刘阜说：“往年的开坛仪式比较复杂，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现在太简单了，连演出服装都不穿，就剩个形式了。”
高洛古乐最光鲜的一年
蔡玉润说，高洛古乐能有这样的名气，成为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得益于一个叫钟思弟的英国人。1986年，钟思弟第一次到中国，在全国各地农村寻找比较传统的古乐，结果钟思弟对高洛古乐音乐会情有独钟。
1989年7月，刘阜再次陪着钟思弟来到高洛村，这一年的春节，钟思弟留在高洛村过年。14年后，钟思弟完成了40万字的英文专著《万善同归》，内容是高洛古乐。“如果不是老钟1989年来，高洛古乐可能就慢慢消失了，因为他的学术成果在国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刘阜说。
2003年，由于钟思弟专著《万善同归》的影响，有21个国家的30位外国学者来到了高洛村学习考察。“那一年音乐会的成员基本脱产，除了演出就是接受采访。这也是高洛古乐音乐会最光鲜的一年。”蔡玉润说。
坐坛
下午两点，音乐会的成员之一李永革走进“官房子”，“平时没有时间练，要出去赚钱养家糊口。”蔡玉润看见李永革进来，赶紧招呼大家准备坐坛。
“高洛古乐音乐会最鼎盛的时候，全村90%的村民都参与进来。”蔡玉润瞅了一下眼前的观众说，“老百姓不来也没有办法。开始吧!”随着蔡玉润的手势，鼓声渐起，蔡玉润、李永革闭着眼睛，双手握着管子对着房顶如痴如醉的吹着，曲名叫《醉打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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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蔡玉润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为了活跃气氛，部分会员利用休息时间吹起流行歌曲，蔡玉润急忙制止。“不可以，万万不可以，这是对祖宗的不敬。”蔡玉润一脸真诚。刘阜说，“高洛古乐音乐会以会规严格著称，演奏乐器只有笙、管、笛、锣，不准加入其他乐器，演奏也不准加入现代音律，一旦‘开坛’，着装必须整齐。”
高洛古乐音乐会的曲谱繁杂，工尺谱非常难懂。在演奏中，36岁的单学友手握着笙，每个笙眼上面都写着工尺谱。“我们的乐谱不像简谱，特别难背，不标注上的话记不住。”
文化消失了，民族也就没了
高洛古乐曲调《琵琶论》响起，古乐手由11个人增加到15个人。“太吵了，也听不懂。”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离开了“官房子”。66岁的王大娘说，坐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没有几个能听懂，只是来凑热闹。
“小孩子要上学，年轻人要成家、要挣钱，哪有工夫学这个。”54岁的单春军说，村里的年轻人正月初五就出去打工去了。
目前，高洛村2690余人中，只有26名古乐手，平均年龄已达55岁，而真正能操乐器的骨干乐手不足10人。
1996年，蔡玉润成为高洛古乐音乐会新一任掌门时，就开始考虑传承问题，目前高洛古乐遗存72首，其中能演奏的有66首，有乐谱但已不能演奏的有6首。“我害怕高洛古乐从我手里丢失，那我就成‘罪人’了。”
今天，在中国像高洛古乐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共有1300多项，大部分都面临着保护与继承发展问题。“如果文化消失了，民族也就没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名录专家委员会主任冯骥才认为现在每一分钟都有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消失。
正月十三这一天的活动要到晚上10点左右结束，蔡玉润喃喃地说，也许晚上人会多一点吧。
